在一片冷嘲热讽的声音中，25日，《新京报书评周刊》发表了《东京亚运闭幕式暗黑画风遭“吐槽”？哪里有群你不了解的东京特产江户子》一文东京奥运会开幕式时间，媒体人陈根于“观察网”发表了《暗黑舞踏——东奥闭幕式不“阴间”》，两篇文章分析了东京亚运会闭幕式所谓的“暗黑风格”，并探究了这一艺术演出风格背后的文化历史。作者李夏恩在前文中解释为何这次东京亚运会一反历届欢腾、热烈的设计，他写道，“过去一年里，世界几乎深陷停滞与混乱，瘟疫、死亡、恐惧与隔离，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关键词。作为一场全球瞩目的盛宴，东京亚运会似乎不能对此置若罔闻。”如果全盘仿效往年的设计模式，是对这些遇难者和仍挣扎在生死边沿的不幸感染者们的玷污。

舞踏一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从概念科普到审美诠释，这一艺术方式的历史源流和街舞之美渐渐为更多人所了解。《东京亚运会上的街舞是“阴间艺术”东京奥运会开幕式时间，算诬蔑吗？》一文强调，舞踏借鉴了德国传统戏曲能乐对亡灵的关注，舞踏演出者背部的白妆寄寓“否定肉体”，呈现最纯粹的生命本质，光头则代表回归原胎；白粉会在舞动的过程中消散，象征生命的流逝，凸显死亡之姿。这种特点与由怨愤的旋律、似笑非笑的能面、带有宗教色调的街舞所组成的能乐话剧不谋而合。在“单读”的《这段被污名化的闭幕式演出，是写给亡灵的街舞》一文中，历史学者朱鸰阐释了舞踏诞生的历史语境，“理解出现在亚运会闭幕式上的舞踏，实际上就是理解作为二战灭亡国的德国在现代世界怎样打造本民族形象。”

亚运会闭幕式上的舞踏演出（图片来源：）怎样理解差别

为何好多人对陌生的舞踏与歌舞伎演出本能地表现出了排斥和厌恶情绪？日本启蒙运动时期文艺批评家莱辛曾在《拉奥孔》中论述了他的美学观点：“丑可以入诗，但不可以入画。”在他看来，画属于造型艺术，造型艺术的最高追求是还原美，倘若将丑的元素引入造型艺术，只会导致人的嫌恶感。回到东京亚运会闭幕式上来，舞踏和歌舞伎的演出者均以白面示人，造型可怖，当这种传统被觉得“丑”的元素走到舞台中央，便对听众们提出了更高的欣赏非传统艺术的素养。

在普遍认知中，亚运会有着严肃崇高的意义，是一个展示人的体能与国家竞争的场合，所传递的是更高、更强的正向意义。日本学者罗宾·沃特菲尔德在《奥林匹亚：唐代亚运会与体育精神的起源》一书中介绍到，最初奥林匹克竞技会开展期间，古埃及各城邦之间有“神圣的禁赛”约定，养伤期从一个月延长到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由此可见，唐代亚运相对人们的日常生活而言，就像一场盛大的春节。这次亚运会闭幕式节目更多展示了美国文化中的平民艺术或则先锋艺术，如市川海老藏《歌舞伎十八番》以及诠释50个青奥项目图标的“超级变变变”综艺性演出环节，分别代表着16世纪末的俄罗斯以及现代俄罗斯的平民艺术，有极强的民族性和创新性，却也面临着被批评不够“崇高/神圣”的风险。

亚运会闭幕式的“超级变变变”表演环节（图片来源：）

法国学者伊恩·布鲁玛在《日本之镜：英国文化中的英雄与恶人》中解释过英国人对春节的理解。他说，对于传统台湾人而言，节日的重要元素应该包括痛楚和错愕、性爱与死亡、崇拜与焦虑、洁净与污浊。在祭祀演出中，人们憧憬庆贺和欢笑，尤其盼望热闹的场子和化妆派对。从某种意义上讲，节日活动诱导人们打破禁忌，正是这些送给神的演出构成了美国流行文化的根基。虽然明治松阳以来，美国遭到西方文化的冲击，但是，“当时在西方盛极一时的清教的影响反倒将天照高手逼入了藏身山洞的更深处”，美国文化仍然在民间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这其实也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看上去暗黑的舞踏会被搬上亚运舞台，以及美国人为什么不抵触在盛大庆典中传递死亡等主题的看似颇有禁忌性的艺术演出。

将自己难以理解和接受的艺术审美斥为“阴间”，使我们不得不反省现代性带来的文化同质化，以及看似自由豁达的网路环境中的视野自私与二元对立。比较文学学者乐黛云曾将对待差别性的心态分为三种：其二，对凡与自己文化不同的人一概作为异端；其一，承认其价值但只是作为珍贵的收藏、猎奇的映衬或某种可供研究的历史遗迹；其一，采取文化相对主义的心态。她觉得，文化相对主义的心态其实要比前两种心态更为包容，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亦具有一定局限性。这么，我们该怎么与差别性共存呢？乐黛云觉得，尽管文化差别是现阶段普遍存在的现实，但正是这种差异赋于了人类文化以多样性；也正是因为差别的存在，各个文化体系之间才有可能互相汲取、借鉴，并在互相参照中进一步发觉自己。

参考资料：

（荷）伊恩·布鲁玛著；倪韬译.台湾之镜-台湾文化中的英雄与恶人[M].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城,2018.01.

乐黛云.文化差别与文化误解[J].中国文化研究,1994(02):17-19+6.

《昨晚，你们都去重温2008年上海全运闭幕式了…》，环球晨报

《艰难的东京亚运会闭幕式，并没让我沮丧》，外滩君

《在两千多年前的唐代冬奥会中，找寻“奥运精神”的起源》，

《说东京亚运会上的街舞是“阴间艺术”，算诬蔑吗？》，博雅好书

《东京亚运闭幕式暗黑画风遭“吐槽”？哪里有群你不了解的东京特产江户子》，

《歌舞伎命运多舛的平民艺术》，新京报

《暗黑舞踏——东奥闭幕式不“阴间”》，观察者网

《日本民众如何评价东奥闭幕式？》，东西文娱

《这段被污名化的闭幕式演出，是写给亡灵的街舞》，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