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战斗员，不要做演出员”

刘娜说，无论何时，只要开飞的军号一响，他们都会转换成另一种状态。

近些年来，海军推进战略变革脚步，飞行大学作为海军主体战斗力生成的源头，从实战理念到实战科目都在刷新着战斗员的培养标准。

“和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相比，这批女飞行学员的战术基础训练比列急剧降低。”该旅副政委李海涛介绍，随着海军新一代军事训练法规实施，女飞行学员的训练越来越紧贴实战。

在这些理念的指导下，之前更重视飞行基础课目的女学员们体验了在最低速率下飞行的觉得，了解到各个战术动作的背景和意义，飞行的主动性也越来越强。

青海女孩彭晓卉记得，在快速着陆科目单飞时，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但指挥员一直下达了起飞指令。客机起飞后刚步入三拐弯时，绵密的雨点落在风挡玻璃上，前方的视线顿时变模糊了。

虽然心中“咯噔”一下，她还是迅速调整状态，立刻找寻地标，并结合仪表，逐渐判定飞行航迹，保持飞行状态，结果一次返航成功。

为了让训练愈发紧贴实战，该旅先后在大侧风、低能见度、复杂气象等恶劣条件下组织训练，并常态化举办夜航训练。

参谋长马辉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往年的夜航客机着陆时，地勤人员会用电筒照耀跑道，飞行学员在空中很容易发觉跑道。如今则是夜晚标准灯着陆，只有跑道两侧的指示灯亮着，女飞学员首先要在空中找到跑道，之后当心翼翼地着陆，“这是一个心理突破过程。”

种种紧贴实战的训练科目让女飞行学员在结业前嗅到了浓厚的“硝烟味道”。李朝婷说，这也为他们结业后飞战斗机打下良好基础。

她突然想起大学期间，海军第三批女飞行员中的杰出代表刘晓连中将与他们交流的情境。“要做战斗员，不要做演出员。”这位陆军特级飞行员、功勋飞行员面对诸多青春脸孔说。

“这句话仍然激励着我们前行。”李朝婷说。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王达通信员邵文杰王志佳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8年06月21日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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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讲评。曹占礼/摄

“以前认为800米就是短跑，到了学院才发觉只是热身”

按照海军的培养计划，38名女飞行学员将在海军民航学院经过4年的基础教育、航理教育、专业教育以及初教机飞行筛选，最后转到西安飞行大学某旅进行为期1年的某型教练机飞行训练。届时，通过考评的学员将成为拥有工学学士和军事学学士双学位的战斗机飞行员。

家人和同事并不晓得这种复杂的流程，一提起他们都会带着骄傲的口吻介绍：“她是个飞行员！”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飞行学员和飞行员似乎只有一字之差，但要除去那种“学”字须要付出多少艰难。

李朝婷记得，大一时教员在课上介绍了培养流程，前三年主要以学院基础教育和体能训练为主，他们要学习和普通院校一样的课程，三年后再转到飞行专业知识学习。

教员特意指出的“全程淘汰”让她心头一紧，之后的日子里，相继有师弟停航分流的消息传来，更加重了这些恐惧感。

停航其实惊悚，但仍旧遥远，当时困惑那些女孩的困局是怎样越过体能关。站在结业的当口回首，有人称当时是5年学习训练中的“至暗时刻”，有人则直接摇头：“不要跟我提体能！”

“高中最远跑过800米，学院一入校就要跑3000米。”回忆起当初，湖南女孩田静一脸苦笑，“以前认为800米就是短跑，到了学院才发觉只是热身。”

从中学结业生成长为合格军人，体能是必需要越过的“娄山关”“腊子口”。程靖云记得，刚入学时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下课后只有冲到寝室换体能服能够赶上体育课，校园里有3个体育馆、两个操场，“操场永远被我们包场。”

“三千四百单单杠，旋梯固滚小五项。”这句留传在女飞行学员中的打油诗涵盖了他们的主要训练科目，被戏称为“体能泣血导论”。旋梯和固定滚轮主要锻练平衡机能，提高飞行学员的空间定向能力。

湖南女孩王嫣然记得，最夸张的一次，他们在三天内跑了1个10000米，两个3000米，两个1500米，还有单单杠、旋梯、滚轮，“一天出来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时，作为海军民航大校区内仅有的女学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深受关注。为了在体能上不落下风，不服输的女孩们常常咬着牙加练。“整个学院我们都叫自己学员，不带女字。”学员刘娜骄傲地说。

“煤渣子的跑道，黯淡的天空，枯黄的树叶……旋梯一转过去了，夏天来了……”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张潇迈过体能训练关后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时隔8年，这批女飞行学员经历了同样的心路历程。

尽管至今谈上去仍会咬牙切齿，但他们仍然谢谢这段经历：高硬度体能训练打造出强壮的体魄，撑起了他们心里不断燃烧的飞天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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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就是大家常常去的超市”

大二夏季的检验飞行，成为女飞行学员们“黑色记忆”的转折点。

“检验飞行就是提早让我们体验一下初教机，看我们有没有基本的操纵能力，是不是适宜飞行。”成绩一直排在前列的李朝婷解释说。

尽管当了三年飞行学员，但这是他们第一次摸客机。经过几天紧张的航理学习和地面打算后，女孩们如愿以偿坐进前舱，在后舱教员的指导下进行首次飞行。

客机在螺旋桨的嘶鸣声中离地，云层越来越近。“升空后惟一的印象是非常忙，教员让你瞧瞧仪表，瞧瞧天相线，注意力有些不够用。”浙江女孩曹亚蓉说。抵达指定空域后，教员看她有些紧张，就让她把握住操纵杆的手和蹬舵的脚都撒开，初教机仍在空中稳定飞行，她一下子放心了。

几十分钟的飞行中，他们得以从不同的视角观察熟悉的世界。刘娜在空中见到一架航空客机，张蕊的教员指着地面一座建筑对她说：“看，这就是大家常常去的超市！”

更重要的是空军第三飞行学院，那个驾机飞翔的觉得深深印在每一个人心里。“一上客机一切都不一样了。”张蕊说，“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检验飞行像一扇窗子，让学员们听到云端的景色，而一年半后的初教机飞行训练则像一把锁匙，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房门。

2016年12月25日，38名女飞行学员从海军民航学院本部转至某训练团进行为期半年的初教机飞行训练。在这儿，他们每位人都有自己的教员，平常以代号互称。这种早已完成航理教育和专业教育的学员只待在实践中捅破飞行的“窗户纸”。

“最难忘的要数首次单飞。”李朝婷追忆。单飞，即飞行学员独立驾驶客机飞行。初教机阶段，他们要进行起落、编队、特技、夜航等科目训练，每一个科目都要进行单飞考评。在漫长的成长历程中，首次单飞可谓飞行学员的“成人礼”。

2017年3月15日和16日，女飞行学员们迎来首次单飞考评。根据程序，学员单飞前要先经教员带飞8个起落，之后接受跟班领导的检飞，合格后方可批准单飞。

李朝婷记得，单飞前，经验丰富的教员看着自己系好安全带，告诫几句，拍了拍她的头盔，在客机滑出时朝她竖起大手指，“那画面既温情又感动。”

“压舱石”离开了，偌大的座舱里只剩下学员。检测仪表，等待指令，松制动、加油门、拉杆、上升……轰隆隆的引擎声中，最初的紧张不见了。“刚开始还有觉得是在放单飞，心中不托底，后来越飞跃有自信。”李朝婷说。

随着初教机以标准的“轻三点”动作着陆，女飞行学员首次单飞宣告成功，标志着他们初步具备独立驾机的飞行能力。

“3月15放单飞，彩霞蹁跹彩云追！”一位教员编了两句打油诗，逗得姑娘儿们开怀大笑。在简略而热烈的单飞典礼，他们为教员送上自己制做的小礼物，捧着花束和证书，沉溺在“成人礼”的喜悦中，暂时忘却了“全程淘汰”的压力和烦恼。

然而，残酷的停航机制隆隆运转，不会为任何学员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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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没有飞行计划了……”

女飞行学员们第一次接触停航，是在出席初教机飞行训练后不久。3月的南京仍然严寒，最低气温达到零下14摄氏度。

曹亚蓉记得，一个普通的飞行日正式结束，昨晚公布第二天的计划时，支队长忽然对一名学员说：“你今天没有飞行计划了……”

当事人一脸迷惘，不晓得这句话是哪些意思。“领导告诉我们这是地面补训，今天没有计划不意味着之后没有计划。”姑娘们后来才意识到，这是队长为了照料他们情绪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

明白“没有飞行计划”的涵义后，停航的学员一时无法接受，眼泪夺眶而出。“为飞行努力了3年多，忽然告诉你不能飞了，谁能接受得了？”曹亚蓉说。

留下的学员同样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他们一面开导这种一千多个日夜学习训练形影不离的姊妹，一面偷偷抹泪水。别离时，天空飘着雪，几位教员也驱车赶来。女孩们抱着正式登车的战友痛哭，甚至拦着大巴车，企图延后分别的时刻。

短短几天后，类似的情形再度上演。在平常的训练中，为了减少压力，女飞行学员们并不晓得自己的成绩和排行，因而停航的消息常常来得毫无预兆。代玉记得，一名学员前一刻还在和你们热烈地讨论飞行动作，下一刻接到“不用出席打算”的命令，一下子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经过半年的初教机训练，最终有二十几名学员步入下一站——空军长春飞行大学某旅继续飞行。在加装性能更先进的某型教练机过程中，又有几名学员相继停航，他们留给战友的最后一句话常常是简略的3个字：“好好飞。”

“学员停航主要有身体和技术两方面的缘由。”该旅副政委李海涛解释，一些学员在空中出现头晕、呕吐等生理反应，承受过载的能力也比较弱，难以正常操控客机；另外一些学员则是由于在大纲规定的最高带教次数后飞行技术一直不达标，最终遗憾地挥别蓝天。

“一些停航的学员坚持了5年，最后依然愿望未酬。”李海涛惊讶地说，“但是飞行事业就是这样。”

“有的学员停航时会反过来开导我们。”代玉记得，一名代号29的学员停航时，你们都哭了，她本人却没有掉一滴鼻泪。“你们不晓得，我仍然PK有多累。”“29”说。

“我感觉很震憾，没有经历过这些时刻就感受不到那个熬煎。”代玉说。

接触次数多了，女飞行学员们对停航有了愈加理智的认识。其实每次悼念战友一直会掉泪，但他们认为，努力过就无怨无悔，当自己不再适宜飞行，“停飞是对自己、对家人、对军队负责。”

曹亚蓉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停航的女学员在海军民航学院和海军工程学院学习新的专业，综合表现优异。而留出来的女飞学员仍然记得那句“好好飞”，学习训练一刻也不敢放松。

“我们只有两个状态，飞行和打算飞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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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前舱是谁的话，还以为是男学员”

来到陆军南京飞行大学某旅后，女飞学员们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节奏更快，硬度也更大。”

与初教机相比，某型教练机速率快、升限高，在性能和科目训练上与战机非常接近，训练难度也更大。最初的民航理论学习阶段，他们要背记座舱内上百个仪表的参数、功能和位置，还有近百个空中特情的处置方式。

那段日子，这群女孩每晚晚上四五点早起，学习到早晨12点才休息，坚持每晚默画一张地域直径图、一张空域地标图、一张座舱图。

“挺能吃苦，没有女宝宝娇弱的觉得。”教员李也评价。地面打算阶段，他带教的学员曹亚蓉半天内把一篇约2000字的起落程序一字不差背了出来，让他对这批女飞学员的学习能力印象深刻。

该旅以前培养过海军首批女歼击机飞行员，对女学员的飞行特性有着确切的掌握：心思质朴，仪表飞行数据精准，空中很少出现错忘漏，但前期依赖性较强，特技飞行动作不够直率。

“刚来的时侯确实比较依赖后舱的教员，出现误差时总想着教员会修正。”山西女孩刘杨说。

针对这些情况，该旅指出培养子飞行学员的自主性，让他们自主打算、自主飞行、自主应对飞行情况。“哪怕情况误差比较大，只要不危险就让他们自己应对。”旅参谋长马辉解释说，“飞行员具备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十分重要。”

为了锻练女飞行学员独立处置情况的能力，该旅明晰要求，每一个架次飞行，教员都要在学员不知情的条件下设置“特情”。曹亚蓉笑着说，每次飞行都要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时刻警惕教员“下套”。正是这样的训练提高了学员抵挡风险的能力。时间久了，不管是遭到鸟群，还是仪表故障，女孩们都能静默处置，平安返航。

中级特技是女飞行学员公认难度较高的科目，荷载大、操纵多、状态变化迅速激烈。针对他们动作偏轻柔的特征，教员反复带教，滚转一做就是三四十个，荷载根据大纲上限拉到5个G，常常一个架次出来，学员的肩膀早已浸湿了。如今，女飞行学员们飞特技个个都是“一杆到位”，在教员眼里早已足够“果敢与直率”。

“我们仍然在摸索，女学员的飞行极限、心理极限在哪里，明年我们倍感，女学员和男学员要一个标准。”马辉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从报到开始，这种女学员的训练硬度就和男学员一样。一年里，他曾多次在后舱带教，在他看来，无论是飞起落还是飞特技，女学员们的飞行技术跟男学员相比毫不逊色。

“不晓得前舱是谁的话，还以为是男学员。”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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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认为我们不食人间烟火”

“世界上的人分3种，女孩、女生和女飞。”面对外界的好奇与疑惑，女飞行学员们喜欢这样调侃。人们看见的多是他们闪光的一面——穿着性感的飞行服昂然往前，或则驾驶客机起飞的顿时。但撇开飞行员闪耀的光环，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

“每次飞行，我就会提早抹好防晒霜。”刘杨笑着说，“座舱里实在太晒了。”

记者见到，他们的寝室打扫得纤尘不染，棉被叠成腐竹块，书房摆放得整整齐齐，是典型的军人作风。

因为训练节奏紧张，留给他们遛弯的时间屈指可数。但只要外出，他们一定会关注店里又上了哪些新品校服，在遛弯、吃饭、看影片中渡过一晚上的岁月。

“不要认为我们不食人间烟火。”她们笑嘻嘻地说。

李朝婷是这群学员中的文艺骨干，大学期间率领他们出席了好多重唱大赛。一次晚宴上他们换了五六套服饰同台演出，“让你们感觉似乎有一百个男生。”她们的爱好十分广泛，飞行训练之余，有的人弹钢琴，有的人练绘画，寝室里总是饱含欢声笑语。

“鸿雁向蓬莱，鲲鹏往云巅空军第三飞行学院，路还长，山仍远，此去经年再想念。”李朝婷边弹钢琴边向记者唱起这首自己填词谱曲创作的歌曲——《给九月的歌》。她决定在结业晚宴上演唱这首歌，送给朝夕交往5年的姊妹。

平日里，减重是那些女孩永恒的话题。“看上去相像的体形，但我们肯定比他人重。”曹亚蓉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没有人会真正减重，高硬度的飞行和体能训练须要消耗大量能量，他们必须保证足够的营养摄取。

在那些女飞行学员心里，飞行是第一位的。飞行也确实改变了他们的一些生活习惯。程靖云坐转租车时会不自觉地注意仪表盘。曹亚蓉愈发关注安全问题，规定严禁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在饭堂喝水时看见电视里上映与飞行有关的新闻，所有人就会安静出来。

得悉南航迫降机长刘传健是一名有着15年党龄的原海军飞行员，但是当过初教机教员时，他们认为“与有荣焉”，个个带着骄傲的笑容。

每次发生与飞行安全相关的新闻，他们的父母总是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提醒孩子注意安全。这时，这种80后会反过来开导妈妈。

“我们都是轻描淡写，报喜不报忧。”刘娜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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